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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車廠罷工 反映行業轉型張力
【明報專訊】美國三大車廠通用汽車、福特汽車、聖帝蘭帝斯（Stellantis）自9月中旬起面臨大型罷工，罷工人數多達3.4萬人，就連總統拜登也曾公開撐罷工工人。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（UAW）要求所有員工同工同酬、工資上調約四成，並恢復以往的退休金福利等。資方作部分讓步，但未接納全盤方案，至今合共約5000人被裁。三大車廠跟UAW的成員一樣，要面對電動車興起的競爭。不少傳統車廠已關閉，UAW的成員轉到電動車相關廠房工作，時薪即被大幅下調，罷工事件反映行業轉型勞資關係因而變得繃緊。
明報記者 鄭智文
綜合報道：彭博、CBS、全國公共廣播電台、英國《衛報》、路透社
自罷工以來福特股價挫逾8%，通用汽車挫逾12%，對比期內標指跌約半成，聖帝蘭帝斯美股股價則變動不大。據UAW簡介，最初開出的主要訴求包括：撤銷工人分級、工資上調約40%、保障閉廠後工人福利、為所有工人制定固定福利退休金等。UAW聲言，三大車廠能夠負擔這些訴求。
放在第一條的「撤銷工人分級」，是指2007年前後入職的車廠工人待遇大不一樣。若在2007年或以前入職，時薪平均約33美元，此後只有約17美元，形成兩級待遇。UAW又指「低級」工人不符資格加入退休金福利制度，健康福利亦較少，同工不同酬，斥制度不公平。此外，UAW亦要求恢復2008年前的生活成本保障，確保工人簽下張合約時，可按通脹調整工資。
近20年車廠工人平均時薪跌三成
據美國勞工部數據，自2003年起，美國車廠工人平均時薪下滑約30%，原因包括工會外的汽車增加產量，以及UAW於2007年同意通用汽車、福特汽車、聖帝蘭帝斯旗下的佳士拿以較低工資聘請新人，但根據美國勞工部數據，汽車製造員工的平均時薪仍較整體私人市場高（見圖）。UAW會長Shawn Fain表示，過去15年工人薪酬倒退，「我們大部分會員連我們所造出來的東西也買不起。」
有見過去4年三大車廠行政總裁薪酬平均急漲40%，UAW提出工人工資亦應有相應升幅。自2010年起，三大車廠前後10名行政總裁合共獲取報酬逾10億美元，包括薪酬、獎金、附加福利等，同期美國車廠工人工資則下跌約17%。
去年通用汽車工人全年工資中位數為80,034美元（約62.4萬港元），折算月薪約6670美元（約5.2萬港元）；期內福特汽車工人全年工資中位數為74,691美元（約58.3萬港元），折算月薪約6224美元（約4.9萬港元)。總部設於荷蘭的聖帝蘭帝斯去年向旗下工人平均支薪約64,328歐元（約53萬港元），折算月薪約為5361歐元（約4.4萬港元）。
根據公開文件，三大車廠都回應指大部分行政總裁的薪酬都與表現掛鈎，一旦業績轉差，行政總裁的薪酬亦隨之萎縮。通用汽車行政總裁Mary Barra曾透露，她多達92%的薪酬都是基於公司業績好壞。去年Mary Barra薪酬收近2900萬美元，約是旗下員工薪酬中位數的362倍。彭博指統計數據後，通用汽車及福特汽車的行政總裁對工人的工資比例，高於其他最大型美國上市公司的平均數。
通用汽車：員工成本超Tesla 加薪將加劇劣勢
彭博引述消息稱，UAW開價上調工資40%，後來亦下修至增36%，期望最後仍獲上調至少30%，然而三大車廠僅提出約20%漲幅。通用汽車的Mary Barra反駁，公司員工成本已比電動車龍頭特斯拉（Tesla）時薪高出22美元，隨着UAW要求薪酬上調，這種競爭劣勢只會加劇。
UAW另一訴求是爭取退休金福利，同樣2007年後入職的工人未能領取固定福利退休金，Shawn Fain斥，現時UAW會員大部分都沒有領取固定福利退休金，認為全部工人都應享有同等退休保障。康乃爾大學工業與勞工關係的勞工研究主管Art Wheaton預料，UAW今次要求恢復退休金的勝算極低，今時今日幾乎沒有一行仍會增設退休金，「不過你不會索取最低的，你永遠是要求更多來達成談判。」
聯儲局理事會官員Irina Stefanescu有份署名的論文指出，企業凍結退休金計劃後，相當於節省了現有員工長期薪酬支出13.5%。據彭博分析員Steve Man指出，自2005年起，通用汽車已將退休負債大削近七成，福特亦削近半，若兩間車廠落實UAW的要求，退休負債恐漲1倍至2420億美元。
部分車廠轉型電池廠 員工時薪減近半
比起退休金計劃，車廠更有意擴大401（k）退休福利計劃的保障。該計劃是自願性質，參加計劃後的僱員每月將部分工資撥入個人退休帳戶，僱主亦可能按比例投入供款，與香港的強積金計劃類似。面對UAW的訴求，通用汽車提出公司無條件的供款比例由6.4%上調至8%，聖帝蘭帝斯則提出6%供款等。國立退休保障研究所行政總監Dan Doonan認為，目前車廠提出的方案較一般稍好，一般僱主供款比例是4%至5%，有些僱主更是什麼退休保障都不提供。
電動車來勢洶洶，也成為UAW工人的憂慮。UAW指出，過去20年，三大車廠關閉和拆售至少65間廠房。隨着電動車需求及產量上升，料更多燃油車廠會關閉，不少工人亦會因此而丟飯碗。轉型期間，換來的是更多電池廠誕生，但UAW工人擔憂轉型後的工資不復以往。
例如通用汽車2019年逐步停止了俄亥俄州一間工廠的汽車組裝業務，其時工人時薪為32美元，後來其與LG新能源在同一地點合資開設電動車電池廠Ultium Cells，起薪最初低至每小時16.5美元。因此，UAW爭取轉型後工人也可有相應保障，而上周通用汽車已讓步，將旗下合資電池廠工人也納入UAW的全國合約保障，UAW視之為里程碑，尤其合資公司這類案例特別罕有。
倘接納工會要求 車廠成本料增800億美元
除了工資，UAW也希望爭取降低工時，每周工作約32小時，酬勞維持40小時的水平。Shawn Fain在上月一次Facebook直播時表示，工會成員每周工作60至80小時，只為了收支平衡，「這根本不是生活，只是僅僅生存，而且需要制止。」
彭博引述熟悉車廠預測數據的消息指出，接納UAW的原本要求，包括薪酬上調40%、增加生活成本保障、恢復退休金、4天工作制等，料會為每間車廠增加800億美元的勞工成本。福特汽車行政總裁Jim Farley表示，即使UAW修改過計劃書，仍足以使車廠破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