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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羅仕揚專欄】口號不能抗疫
我中招了。
對，當每天的確診宗數增至以萬計，身邊中招的朋友亦越來越多，其實也不會心存僥倖，自知遲早也會中一次。家人率先中招，但他卻連已中招亦不自知，親人亦很難設防，火燒連環船，結果相繼染疫。早已接種第三針，即使家中有老人，亦未有出現重症，病況不算太辛苦。倒是真的中招了，想根據政府的指引來申報，才發現舉步為艱，中招者淪為疫症孤兒。
為甚麼我不斷說「中招」，而不是使用官方的「確診」、「初確」等字眼呢？因為嚴格來說，技術上我仍未「確診」，甚至連更早出現病徵的家人，至今仍未「確診」，至少官方還未有紀錄。快速測試棒的普及，讓稍現病徵的市民，可以立即測試是否已中招，但快測真的呈陽性，可以怎麼辦？這是中招者如我所面對的難題。
官方最初的說法是，請留在家中，找親友索取深喉唾液樣本樽，再向衛生署提交樣本。樣本樽在郵局、港鐵站及健康院等都有派發，但疫情肆虐下，一樽極難求。就當某地點由9時開始派樽，即使早上8時去排隊，獲樽機會仍然低於三成，因為想要樽仔的人數眾多，但每個地點派發的數量極少，供不應求的情況已持續一段長時間。疫情肆虐下，親友肯幫是人情，不肯幫才是道理，患者也不太好意思去勞煩別人早上7時就走去替你排兩小時隊，還未計聚集在人多地方，或增加染疫風險。
不取樽可以嗎？去社區檢測站做自費檢測吧，但既然已知自己快速呈陽，稍有公德心的人也不願外出播毒。解決不了問題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；既然樽仔供求失衡，從此不用再取樽仔，不就解決問題了嗎？於是，政府又提出了容許快測呈陽的市民，自行申報作確診個案，這本是個中招者的「佳音」；但原來提出建議時，根本連如何建構系統亦未好好想清楚，於是宣布至今近一周，申報系統仍開通無期，而確診人數已遞升了好幾倍。於是，拿不到樽仔、不能去檢測站、不能自我申報快測呈陽的中招者，成為了患病中的「三無人士」。當連成為「確診者」的資格也未有，更別說可以得到政府為病患提出的各種支援及服務了。
究竟社區有多少隱形患者？誰估算得到呢？30萬、40萬？已算是非常保守的數字，有學者說已達到100萬，也未必是危言聳聽。當政府每次圍封公屋、居屋，每棟也輕易找出逾百個初陽市民，而這些患者可能只有喉嚨痛或輕微咳嗽等感冒徵狀，甚至完全沒病徵，若果沒有檢測，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染疫，於是繼續出街食飯、搶糧搶物資，感染更多人。至於近日全城瘋搶的快測棒，貴至過百、平至20元亦有，當取個中位數約40至50元吧，這已比最低工資高，覺得只是小感冒的基層市民，倒沒誘因去拿一兩頓午飯的成本，在經濟如此艱難的時候，去做一個做完可能會令自己手停口停的檢測吧。
以前當Junior要跑大陸數，總奇怪為甚麼內地如此喜愛口號，甚麼「四個自信」、「五為一體」、「學雷鋒」等，貼到周圍也是，甚至連男廁內，也有「文明一大步」的知名提示口號。這次港府抗疫，也沾染了內地的習性，湧現出大量口號。先不說「動態清零」這純粹搬字過紙，不求甚解的抗疫目標，單是「外防輸入、內防擴散」，已是完全失敗，現時本港還有哪些地方，沒有確診者的足跡？「願檢盡檢」，卻沒有考慮到能夠承受的檢測量，結果導致檢測站大崩盤；「早發現、早隔離、早治療」更是笑話，當提交樣本10日仍未有檢測結果，如何早發現？連發現也做不到，隔離及治療等更加成為空話。
「小禁足」是近幾天發明的新詞彙，是為了配合即將進行的全民強檢而推出的限制外出措施，詳情當然未有，但已引起市面一片恐慌。縱然因中招而未能外出觀戰，單是從新聞畫面及社交網站，已感受到市民的惶恐。造成恐慌的原因是甚麼？就是由陳姑娘一句未經大腦、未有詳情的「不排除禁足」所引起的。林鄭的所謂電視講話，內容更空洞到懷疑人生，將以上提過的口號再Loop一次，然後口號式重申「中央大力支持」，未有具體計劃下，就提出「早日恢復正常生活」的願景，難道她真的以為這段說話，可以產生如 ”I have a Dream” 般的感染力？這幾天，內地衛生官員來港，又或載有物資的鐵路貨運抵港，都見到高官的送迎身影，甚至造出高舉拇指、拉起橫額拍照的奉承舉動，傳遞不了國家幫忙的安心感覺，卻交出了港官只憧擦鞋做騷的負面觀感。
3萬？5萬？作為疫症孤兒的我，覺得數字已無意義，檢測量不足限制數字再登頂，快測呈陽的患者欠缺申報途徑，都令確診數字被大大低估。其實疫情爆發到如此地步，任何方法似乎都無法令香港達到「動態清零」的目標，說再多口號，都不會令疫情在短時間消失，痛定思痛，倒不如想想高峰後的日子如何過。或許逾百萬港人確診後，抗體效應會令確診人數在短期內大幅回落，但別忘了Omicron可以「中完再中」，幾個月後，相同的劇本可能又重演一次，庫房子彈有限，就當中央支持無限，飽受抗疫煎熬的香港市民，又需要再吃多少次「救心」？
病毒無可能在短期內消失，近期有國家衛生官員說，內地將會在合適時間，展現中國式與病毒共存的路線圖，現時的香港或許已經是最佳的示範。香港因要秉承國家政策，口說「清零」，但現況已跟「共存」無異，或許事情發展至今，大家應該明白「清零」抑或「共存」，只不過是一句口號，跟「阿彌陀佛」其實是一樣的；至於蟻民如我們？只是被視為不能說真話，必須要用宗教形式來催眠的蠢人罷了。
羅仕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