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市場買賣盤疏落到,投資者連入場意欲都欠奉,就是交易員最無能為力的時候。
由3月至今的港股市況,先有俄烏戰事、再有來回N次的中概股退市憂慮,加上內地受疫情影響而連環封城,不明朗因素依舊不明朗,具經驗的投資者,會選擇在現階段入市嗎?「有智慧不如趁勢」,但連「勢」也沒有的市場,又如何可「趁」?就算多冷靜、買賣技巧多高超的交易員,這兩三個月也只是艱苦地「捱」過,能夠避得開大上大落而帶來的虧損,已算很不錯了,更遑論能從中取利?
不過對比深陷港股漩渦的本港金融從業員,被派駐到內地的同事行家,近月情況可能更差。中港通關無期,但投行生意依然要做,特別是經常需要往返中港的部門。隔離日數雖因疫情變化而時長時短,但總不能為了出Business Trip,就令組內同事停手半個月;因此不少投行自疫情後,有需要往返內地的Desk,都會派組員輪流進駐內地,每三個月換一次人。各Project如需要派員親身實地睇廠睇Production Line做Due D等,就全部交由這幾位同事做,再由香港同事負責文書往來。投行向來有不少來自大中華的員工,要他們北上駐守,倒不算是件難事,但這形式的駐內地,等同駐守整個大中華,舟車勞頓之苦,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。
威廉是Corp Fin同事,農曆新年前剛好輪到他被派駐內地,來自上海的他,記得當時笑說可回老家過年了,想不到一去三個月也多,由於封城關係難以換人,至今依然歸港無期。為何駐內地會先進駐上海?官方原因是公司在上海有Office方便工作,而更Practical的原因是上海對外交通覆蓋最廣,要出差到各省市也較方便。「其實不算太辛苦,小區封控並非完全不能外出,只是活動範圍受控,需要留在指定區域內。」威廉說,最可惜的是停工停產、分區封控下,駐內地也變得無事可做,只能通過網絡與各工作對象聯絡,未能替同事分憂,失卻北上的意義。世界仔果然「識撈」,這些說話應該是說給通訊軟件群組內的上司聽的。
「食物供應有,而且足夠,只是選擇欠奉。」記得二三月香港疫情最嚴重時,市面一片恐慌,害怕的就是會否要走到封城這一步。逃過一刧的港人猶有餘悸,對上海封城的生活細節格外感興趣。「不過蔬菜供應真的有點難,訂單要有一定的量,供應商才肯接單送貨,幸好區內有人組織拼單,每次下一車子的蔬菜送來,問題算是暫時解決。」封控下的生活當然壓抑,而且無了期的核酸篩查,心情總難以好起來。「基數效應,上海2,500萬人口是一個甚麼的概念?就是香港的3倍多人口,就算支援工作做得多好,也總有鞭長莫及的時候。1%人口的生活所需供應出問題,受影響已經是25萬人,你說,又怎會沒有不滿的聲音?」
不能否認的是,內地自武漢解封後,疫情防控工作一直做得不錯,亦在過去一年多為其帶來平穩的經濟成果。發覺控制不了、逐步採取放任策略的西方發達國家,相對也負出了沉重的經濟代價。曾經看過某些經濟學者的文章,說中美這全球兩大經濟體,GDP雖然仍有距離,但疫情卻可能加快中國走近、甚至超越美國的步伐,但這個「超速」的如意算盤,卻似乎因病毒變種而落空。Omicron的傳染性高、傳播速度快,套用官方術語就是「點多、面廣、頻發」,也幸好其威力也大幅減弱。隨著對病毒的了解增加,各國的防疫措施也越來越鬆手。不敢說放任政策是否正確,但病毒既然不能被消滅,生活依舊要過,對病毒恐懼感大減的市民,又怎會接受無了期的封控?
回望香港這幾個月,疫情在短時間內大規模爆發,就算想封想控也來不及時,只得口說「清零」、實則「共存」。記得以往一日百多宗確診,也被形容為疫情極嚴峻,但當見過單日七萬宗確診後,現時縱使每日二三百宗確診,大家依然「飯照食、街照去」,這就是恐懼心態的轉變。「說實在,見過香港的疫情,再加上變種新冠死亡率這樣低,上海人對病毒倒不特別恐懼,當然老人或小孩是差點。」身處上海的同事如是說。然而由上海封城,到近期北京部分區域局部封城,中國始終堅持「動態清零」的抗疫方針,縱然連立場被指親華的世衛總幹事,預示中國清零策略不可持續,也落得被戰狼外交部指摘「勿發表不負責任言論」的下場。
既然官方定調堅持「動態清零」,甚至連懷疑言行也要被「鬥爭」,就必須預計要為其付出經濟代價。由近兩年中國經濟跑贏西方國家,到現時歐美回復正常生活,經濟逐步重回疫情前水平,此消彼長下,「超速」夢或許已不復再,更要有今年內地經濟增速或會「落後」歐美的心理準備。當然,連上海這樣的國際大都會、北京這樣具政治地位的首都,當局也毫不猶疑地「話封就封」,已完全表現出其「清零」決心是如何堅毅。或許決策者的想法是,既然早兩年「跑贏」,就算今年「跑輸」,也只是把贏了的部分回吐出去,這場博弈依然未到賠本的地步。縱然由原本的「超速」,到今年的「落後」,一來一回最多也只是「打和Super」,又何懼之有?
「其實香港情況是最好,既沒封過城、又沒嚴格防控過,疫情高峰過後自然回落,現時已逐步回復正常,可以堂食、可以做Gym,連你們也由Work From Home逐步回到Office!而我,也不知何時才能回港。」想不到竟然會有人羨慕香港,或許我們應該感激港府港官,全靠他們的後知後覺,才能令港人自我復原,過著與「共存」無疑的名義上「清零」生活。
羅仕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