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羅仕揚專欄】狀元愛醫不愛商

    公開試放榜，媒體們總愛聚焦狀元們的大學選科取向。或為鋪路去海外升學，或擔心DSE國際認受性低，直資名校學生近年更傾向報考IB，從DSE機制中「撬」走了不少尖子。DSE狀元數量雖然有所減少，但市民關注度卻似乎無減。八位狀元中，七位選擇留港升學，當中六位有意從醫，選擇可說是十分「正路」。

    醫生，人中之龍，如果一早計劃讀醫，避免將來牌照銜接問題，攻讀本港兩大醫學院可說是最佳選擇。離開了校園太久，不是媒體報道也

知道，原來除了醫科外，現在還有一科叫環球醫學，專收醫科生中的尖子。記得當年大學聯招，商科選擇除了最籠統的工商管理外，還有被譽為神科的「環球商業管理」，簡稱GBus，也是專收已成歷史的A Level尖子。看來任何科只要加上「環球」兩字，一登龍門，隨即聲價十倍。G點令人興奮，神科名稱上的G點也大抵如此。

    醫生工作極具意義，拯救生命、救急扶危，特別是經歷了過去兩年多的疫情，更感激醫護人員的付出。資優生願意行醫濟世為懷，有標青的學術成績作為代表認真度及專注度的保障，作為潛在受惠者的市民，怎會不舉腳贊成？看到網上有人批評狀元統統選擇讀醫只為錢，實在不明白如何得出這個不太公道的結論。如果講錢，不如讀GBus等神科，若將來成功投身投行、賺大錢的機會肯定更大，而且不用讀多幾年及捱過做Houseman的悲慘經歷，狀元們怎會不懂計數？說實在，醫生肩負的是關乎生命的責任，付出和所承受的壓力，完全對得起每月十多萬的工資；而就算真的為了錢，在資本主義至上的香港，有問題嗎？

    對比六位計劃讀醫的狀元，那位有意報讀計量金融的狀元，就更別樹一幟了。想讀QFin，終極目標當然是想畢業後投身投行；而想投身投行，別告訴我是為了興趣，當然是為了錢！從來都不明白，為甚麼大家去見工時，都不願意誠實地承認是為了賺更多錢，硬是要拉東拉西去說些假大空的謊言。近年與大學生就Internship面試，「點解想入投行？」是必問題，「自小對數字有興趣」是不少學生以為穩陣的答案，卻偏偏是最虛偽的答案，喜歡數字不如去做收銀？面對數字的機會肯定比投行人更多。「想試試在壓力下工作、挑戰自己」更是無稽之談，去狹窄的麵店當侍應，遇多幾個幻想自己被非禮的西客，感受到的壓力、面對的挑戰肯定更大，怎麼不去應徵當侍應？

    君子愛財，為何職場老鬼可以展現貪婪，卻要大學生去掩飾對金錢的追求？說實在，若果有大學生可以體面地說「投行的薪酬水平比其他行業高，想在努力工作後追求獲得更高回報」、「對數字有興趣，對金錢亦有興趣」，說不定大家會另眼相看，給予晉身下圈面試的機會。其實剛入職場的新鮮人就算幾Pure幾True，入行過得幾年，思維也會潛移默化成另一種模式。到時跳槽見工，準上司不會再做門面工夫，只會直接問你「預期可為公司帶來多少盈利」，何不早點讓他們見識金融業真實的一面？

    不過話又說回來，就算成功入讀QFin及GBus等神科，也不等同有獲得投行聘書的機會。「識人好過識字」、「有料不如有運」，是通行所有行業的兩大定律，在講求利益關係的金融業更甚。一線投行每年的Internship Program，總會吸引數以千計的申請，單靠HR剔走所讀大學排名較低、GPA不夠高等硬指標後，剩下來的會要求Online做些Aptitude Test。大部分的Apt Test都沒有標準答案，因為做Test的目的不是要為能力分高低，而是想找出性格符合公司文化的人。由於不同公司想找的人性格未必一樣，有的可能需要服從性高、有的需要敢創新，該年該行有何取向「無路捉」，這就是「有運」的重要性，與是否狀元、讀甚麼科等完全無關。

    通過App Test後，剩下來的Candidates 名單就會分發到各個有興趣羅致Intern的部門主管過目；不過在分發之前，名單還會再作調整，這就是「識人好過識字」發揮作用的時候。那些高層世侄、大客子女的CV，不時都會在此階段由相關人士遞表，混入名單之中，人微言輕的HR倒也不敢不賣帳。話又說回來，即使有裙帶關係，倒不是說就算是白目也能被遴選，這些世侄及貴客普遍也來自一線學府，成績通常也不太差，有地位有面子有家勢，家長也自幼落足資源培訓。只是能夠繞過基本篩選及App Test兩關，已被不少人優越得多。是否肯定獲聘？世上又有甚麼能保證？

    對比海外大學的準畢業生，無可否認地，投行更愛聘請「海歸」，多於本港大學畢業的「土炮」，即使是讀神科，競爭力也遜色於讀Boston及Michigan等美國最一線大學的畢業生，一來投行高層多外國人，「埋堆」也找些他們覺得認知較高的學府學生，二來「浸過咸水」回來，英語溝通水平普遍也較佳，這也是老外上司看重的條件。話說回來，美國一線學府回來、成績又名列前茅，又有興趣申請投行亞太區職位的，篩選後會剩下甚麼人？通常就是去海外留學的內地學霸！值得欣賞的，是內地學生的讀書能力確實出眾，這就是為甚麼即使是歐美投行，也越來越多內地人獲聘的原因之一。

    所以說，狀元們就算讀金融相關學系的神科，由於有太多不穩定因素，倒不等同入投行的路就在眼前；相對入讀醫科，前路已經一早Set好，只要肯讀肯做，捱過實習順利考牌，就肯定能夠成功當醫生，不穩定性因素相對較少。若你是狀元，怎會不懂得怎樣揀？

羅仕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