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羅仕揚專欄】鬆控要樂觀中悲觀

    網上在周二突然流傳，內地成立「復常委員會」，審視來自包括香港及新加坡等地放鬆疫情防控的數據，以評估復常後有機會出現的情況。消息一出，市場均寄望動態清零有望完結，港股隨即大幅反彈，即使及後外交部指，並不了解相關情況，依然無阻港股升勢。

    說實在，過去兩年關於何時放鬆防控的揣測，已不知來回地獄又折返人間多少遍。自從疫苗面世，接種率逐步提升，與病毒共存似乎已成為普世共識，各地逐步解封，重啟經濟活動，嚴格上只有中國仍奉行清零方針。早在年初的冬奧，當時大家認為體育盛事成功舉辦，習大大面子攸關，推測冬奧後便有望鬆控，但預期未有出現，反而發生影響更甚的上海封城。輝瑞的新冠口服藥在上半年獲批，亦被視為內地為鬆控作準備，不過亦一直只聞樓梯響。越接近二十大，二十大後為清零鬆綁的呼聲更高，分析料習大大連任成功，便有更多政治空間鬆控，但結果呢？二十大定調「動態清零不動搖」，正式將市場幻想一舉破滅。

    所以當傳出成立「復常委員會」的消息，雖然未必是流料，但卻未必等同清零將會結束。內地最講求政策方針的連貫性，怎有可能半個月前才說「動態清零不動搖」，今天就說要計劃復常？至於成立委員會以審視其他地區的復常數據，就算是真的，也不用太意外吧！相信任何國家任何政府，也有類似的評估，以調整本身的防控政策。外交部說不了解「復常委員會」的情況，也不等同否認委員會的存在，要知道外交部的存在價值，就是戰狼上身反擊他人的批評，外交部不了解政策分析部門的情況，是合理又得體的答案。概括來說，就算內地真的成立委員會分析復常數據，但評估歸評估，評估後卻不一定要執行，那近1,000點的反彈，無疑是有點過份樂觀。

    可以預期，在未來的一段時間，只要內地一直未放棄動態清零，每隔幾周，肯定又會有些新消息、新傳聞說內地要鬆控。類似憧憬初時出現時，反應會大些，消息來自稍具權威的媒體，刺激力度可能也會大些；但當出現多幾次，而每次都不了了之後，投資者耐性越來越低，影響也會越來越少，類似情況在中資股其他傳說也有出現過。甚麼是中資股其他傳說？難道你沒有聽過，中環人將「內地放棄清零」、「阿里螞蟻完成整改」以及「中央出手救內房債」，稱之為中資股三大傳說嗎？

    退出清零憧憬遇上本港舉行金融峰會，作為放鬆防控的「省招牌」之作，環球各大投行及跨國金融機構在「0+3」防控措施下都願意赴會，成為峰會座上客。李特首向來「以結果為目標」，當然知道各大行願意「畀面」，並非因為香港有多好，而是香港背後的中國「錢」途，對外資來說仍具吸引力。李特首的致辭說，香港是唯一匯聚外國與中國的城市，具有不可取代特色，雖然很老土，但卻是香港作為中西平台的生存之道。然而內地防控就像一道牆，閘住了外資投資中國的意欲。一日動態清零依然存在，誰知道又會否重現上海封城的一幕？當外資對投資中國有戒心，作為中介人的香港，又豈有機會「過河濕腳」？

    當然，鑑於過去十多年的內地經濟發展，外資大行的不少客戶，都是內地商賈富豪；做大Deal的企業，也有不少國企民企，既然過去累積了龐大利潤，即使近年利潤減少，今年更有機會迎來「清零」的尷尬局面，但方丈為人小氣，面子還是要給的，而且誰知道內地會否真的有放鬆防控的一日，再次為業務帶來衝刺機會？金融業界一直知道，這類峰會論壇，性質都是空口講白話多，吹水過後，通常就沒有然後了。「大孖沙」決定是否參與，通常取決於主辦方是誰、參與者是誰，以決定這場合是否符合自己身份地位。雖然也有「大粒」嘉賓臨時「放飛機」，但總體來說，外資大行依然給足香港，不，是香港背後的中國面子，這場「畀面派對」，舉辦得也算成功。

    不過，給面子是一回事，搵錢是另一回事。UBS最直接，直接說出投資者正等待內地清零後重新開放市場，但既然知道病毒變種下，清零幾近無可能，因此說話上半部的「等待清零」只是客套話，「重新開放市場」才是目標所在。大摩早前也出了份報告，說內地何時結束清零要看三大指標：年長接種率、疫苗審批及官方對疫情威脅的描述。既然二十大早已定調「動態清零不動搖」，這些外資依舊對中國防控政策「說三道四」，無疑就是為了向當局施加壓力，也借機看看官方的取態。

    對比稍現鬆控憧憬的樂觀，在港股跌至逾13年低位之際，樂觀中保持悲觀，不失為管理期望的好方法。記得疫苗面世前，大家對疫苗滿是冀望，覺得疫苗一出，經濟就會好起來，股市就會升回來，但及後的股市表現，已經心碎到無語，只希望防控鬆綁不是另一個童話。甚麼是童話？就是當依然存在於想像中，一切都是美好的，但當落入凡間，其實也不是甚麼。鬆控就是所有問題的答案？又哪會有「一加一等於二」般簡單？

羅仕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