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羅仕揚專欄】決戰利市封

    明白的，如果派利市派給相熟的朋友或同事，以及他們的子女，派多派少，其實也不會太在乎多一千幾百；派給不相熟、但又要厚面皮來逗利市的人，才是矛盾所在。樓下看更、公司門口保安，縱然平時聲氣甚少，但總算日見夜見，即使討厭新年態度才180度好轉的獻殷勤咀臉，出手也不能太低；反而未婚同事成群結隊來洗樓，見人就叫「恭喜發財」，才更令人苦惱，畢竟當中夾雜著極多來自不同部門、甚至不同樓層，連名字也叫不出的面孔。既然不相識，派得多自然心有不甘，派得少，又怕影響面子，所以才有「公價」所在 ------ 就算派得少，也起碼有人陪，不至於太「樣衰」。

    利市，凡人最重視的是金額，但近幾年卻不知為何有很多媒體，在新年前衝出來吹噓金融機構，特別是投行利市封多麼可貴，更附上炒價列表，來說明這些利市封多麼渴市，也因此為投行中人帶來不少麻煩。「其實我一套都冇，試問邊度搵到五六套出嚟同外母交代？」任職某瑞資投行的行家Roger，是其中一個受害者。

Roger所屬的瑞資銀行，私人銀行部門利市封在行內向來出名，雖然每年都走大紅大紫帶金邊的俗氣路線，但總有人覺得新年派利市就應該要這樣鋪張。今年推出的「福祿壽」利市封套裝，也一樣極受歡迎。Roger外母平時總愛在別人面前「曬命」女婿是金融才俊，親友們知道其女婿任職投行的利市封，竟然被炒上至幾百元一套，自然「打死隨棍上」，要求外母向其女婿代為索取。Roger外母面子攸關，早向親友大派「包在我身上」的定心丸，卻不知已令女婿陷入困境。

「我已經直接同佢講我冇，佢第一個反應係，『你唔係喺嗰度做咩，點會冇？』；跟住同佢解釋，話我唔駛見客，唔會有，佢居然出動情感勒索，話『平時我都冇要求過你啲乜，係咪外母叫你做少少嘢都唔得？』，你話，點拆？」少少背景交代，Roger是一名交易員，平時工作真的不用見客，若非被挖見工，甚至連卡片也沒有機會派。要知道投行利市封，派發對象是客戶，又或其他Counterparties，通常這些關係維繫都是由Sales或Marketing同事處理。Roger說沒有，完全沒有說謊，但就算如實相告，外母又會明白嗎？

「講到咁，唯有走去問Sales啦，但人哋拎貨都有Cost，我唔知點Compensate返條數。」Roger這句話，或許要金融機構從業員才明白。投行普遍行Cost Center制，每張枱每個員工，所衍生的每分成本，大至人工、出Business Trip，小至一隻滑鼠、一件文具，都會計入該業務的成本內。印刷利市封也不例外，每年Sales統計完所需數量後，便會向Branding或Marketing部門落單，成本自動計入所屬業務內。近年經營環境變差，本身利市封數量也印少了，很多Sales也預到剛剛好，未必有太多餘數。Roger就算肯「搲爛塊面」去問人攞，別人也未必有；就算有，你又好意思去佔人便宜嗎？

「其實又有邊個Care你用咩利市封？著重心意嘅，攞張紅紙包住都得；著重錢嘅，拎咗入面張錢，仲點會理你用咩封包住？」對，所以當看到那些報道說「私銀利市封有價有市」，總覺得吹水居多。如果要用20、30元買一個利市封，豈非隨時「妹仔大過主人婆」？試問又有甚麼人願意？有時不禁會想，這種吹噓式的報道，是不是那些Content Farm編輯為了增加點擊率，於是走去旋轉拍賣，「是但」找些譁眾取寵的東西來編撰。有人開價幾百元一套利市封，是否就代表「有價有市」？找個真的達成的交易來看看吧！

當然，為了合理化這炒賣價，總會有人說這些利市封，要如何身份尊貴、要用幾多千萬去開戶，才有獲取的資格。不否認PB利市封，可能真的要PB客才可從RM手中獲得，而且數目限量。問題是，若本身根本不符資格，但卻想在派利市時派出PB利市封，目的是否想別人聯想自己是PB客？若他人早知你的底蘊，打腫臉充胖子，只會引來別人的心底發笑；若他人對你根本不熟，又有誤導的必要嗎？究竟心靈有多空虛，才希望通過派利市的利市封來提升地位，以獲得一絲慰藉？

派利市未必是開心事，但收利市肯定是。若真的想通過派利市來彰顯地位，用甚麼利市封不是重點，入面那張紙幣是甚麼顏色才是；不過，就算收到一張、兩張紅色、甚至啡色金色，是否代表那張紙幣的的面值，肯定全數入你袋？大公司派開工利市，總會很有系統地要求員工簽收，甚至聽說過在出糧時直接入進員工戶口，但公司卻隨時將利市當成收入一部分，直接替你報了稅。當收到100元開工利市，但發現當中15元至17元需要上繳稅局，怒火不禁上湧。新正頭不想說粗口，衝口而出的四字真言，只好用「我真係恭喜你呀！」來代替。

羅仕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