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羅仕揚專欄】打風開市「自己諗掂佢」

    財爺公布新一份預算案，減派糖是意料中事。連年財赤下，作為「既得受害者」的中產，對於縮減各類寬減措施，完全舉腳贊成，但這並非本次討論的重點。作為金融從業員，財爺建議未來在惡劣天氣下也要考慮開市，才是震驚本港幾萬、甚至逾十萬名金融業從業員的決定。消息一出，Trading Floor罵聲四起，或許已如實反映業界對此建議的感覺。

    對，首次提出打風要開市的人，不是財爺波，而是港交所（0388）CEO歐冠昇，早在去年中已建議作此研究，不過財爺卻是首位白紙黑字，將建議寫入官方文件的人，也只能因能「入晒佢數」。打風開市的目的是甚麼呢？官方當然可以給出很冠冕堂皇的答案，指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，若果因打風或暴雨而休市，豈非破壞了上午接滬深、下午接歐洲的24小時無間斷炒股時間線？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，政府想增加交易日數的其中一個原因，是錢，多一日交易，就多些成交金額，自然就帶來多些印花稅。在政府「莫財」的年代，就算是多雞毛蒜皮的小數目，積少成多，也有機會變成大茶飯。

    或許港交所及政府也覺得，股票交易一早已經電子化，而且在過去兩年，Work From Home已經變成常態，大部分金融機構已經建構好一套Remote工作系統。打風開市，某程度上也只是另一種形式的Work From Home，有何不可？的確，在別無他法的情況下，例如疫情最嚴重的時候，股票交易工作確實可以WFH「頂住先」，但「頂住先」不代表長遠可以這樣做。實戰落手落腳Trade的交易員可以告訴你，平時在公司看慣四至八個Mon，誰人的家可以容得下這些設備？誰人敢肯定家用寬頻的連線，穩定度及得上Trading Floor？交易員在非常時期，利用家中細得多的熒光幕、偶有斷線的寬頻做Trade，只是沒有辦法下的解決方法。若果打風需要WFH，交易員的直覺選擇是，若不是非做不可的趕急交易，還是留待回到Trading Floor再算。散戶的交投有多少？投行基金等大戶的交投又有多少？大戶打風變佛系，強行開市，實際上對印花稅的幫助又有多大？

    股票交易與其他金融機構的工作息息相關，打風照開市，銀行會否也照常營業？舉一個很切身、兼且實際會發生的例子，借孖展炒股，早已成為了證券行的主要收入來源，若打風開市當日某股票急跌，觸及孖展客的斬倉位，客戶「撲水」到銀行入錢補倉，銀行會否配合證券行打風營業？雖然「轉數快」出現後，過數不一定要親身到銀行，但在實際情況下，淪落到要被斬倉，本身也可能已經山窮水盡，變賣家當所得的，通常都是現金，現金需要入數而不能過數。究竟證券行要在打風開市當日，信客戶「等銀行開返就入錢」再等一會，抑或雷厲風行地執行「未見實錢隨即斬倉」的鐵規？若證券行等了，但結果客戶走數；又或證券行斬了，但客戶原來真的有錢補倉，而被斬的股份股價回升，受累者能否向港交所、甚至波叔追究？但相信波叔的回應，只會如同對馬會說的「自己諗掂佢」般不負責任。

    當然更貼身的原因，是若打風停課，但股市如常交易，WFH難免被小魔怪們煩擾，難以專心工作；若冒風雨趕回公司，家中活寶又缺乏人照顧。還有因打風開市而被逼回公司的員工，若是途中出了意外，責任又誰屬？不過這些問題，在其他打風也要返工的行業也會面對，在此不贅。

    不幸中的大幸是，波叔最終沒有殺雞取卵，未有因貪圖短暫盈利而再增股票印花稅，將已經垂死的港股再推向深淵。記得波叔上次上調股票印花稅，剛好是港股由高位回落的轉捩點，若果再來一次，或許又會將港股因內地放鬆防控而來、由最低位回升的幾千點升幅化為烏有。實在不明白為甚麼會有學者，覺得上調股票印花稅是「無痛稅」，當全世界主要股市的「士擔」均是有減無增，莫非因為港府「莫財」，就要逆大勢而行？而且，作出這類評論的學者，究竟是學者抑或「學演」，或者亦值得觀察。何謂「學演」？既然出現在各大媒體，每天都去評論及推介股份的股評人是「財演」；那些甚麼議題也接受傳媒訪問、最易兼自動波提供Sound Bite，即使不屬所研究範疇也能侃侃而談的學者，自然就是「學演」了。

    因為疫情、因為民粹、因為缺乏發展藍圖，總之港府繼續有赤字，是不可逆轉的事實。打風開市、未「單聲」就強行向馬會收額外稅項，都是政府缺水而衍生的短視方法。或許港府以為交易時段越長就越多Trade，但落場炒股的投行中人告訴你，以前較短交易時段、令大盤必須是較短時間內完成，從而令股價單日波幅更大，才是令交投增加的奧秘。若果要落實打風開市，但同時建議縮短每日交易時數，一來一回，相信更易被市場人士接受。

同樣道理放在馬會上，若要求馬會額外交數，港府又會否考慮開辦足球以外的運動賭博，例如NBA、四大滿貫，甚至是全城關注的奧運？你要從別人身上拿走些東西，最起碼也需釋出善意，給人些許甜頭，生意才會長做長有；屆時除了賭注增加，能直接增加博彩稅收外，馬會拿到好處，起碼亦不會如此高調反擊。叫人「自己諗掂佢」？這不單是最差的公關示範，也顯出做官的解決難題能力有限，只是一群將難題推給別人處理的無賴。

羅仕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