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羅仕揚專欄】作弊餘波，孖屐亭有排煩？

「好忙，呢幾日晚晚OT，下次先。」正當群組內眾人紛紛附和，更已約好時間地點「陣間見」，任職銀行「孖屐亭」的Maggie竟然反高潮說很忙？市淡如斯，竟然還要晚晚OT？莫非淡市下高層「捽數」壓力大增，牽連到Marketing都要諗計去推廣生意？

「唔係啦，日忙夜忙都係Admin嘢，真係多得JPEX唔少。」JPEX近期引起的風波，相信有留意時事的都知道。JPEX在港鐵站內的宣傳Tagline是「投資，點止股票咁簡單」，幸好筆者及大部分行家朋友從事的，都是簡單的股票行業，由於未有中招，因此JPEX在朋友圈內引起的討論並不多。然而銀行Marketing竟然也與JPEX有關？難道虛擬資產交易平台在幾個月前獲准發牌後，連傳統銀行也想插上一腳，想趁機出招搶客？

「唉，成件事，其實既唔關JPEX事，亦唔關Crypto事，係關有冇用KOL嚟宣傳事。」話說，Maggie原來年初已經由銀行，轉到一間Online證券行做Marketing，原因是銀行規矩較多，宣傳模式傾向傳統及守舊，用Maggie的說法是「無咩發揮機會」。適逢Online券商搶人才，而且聘請前講明宣傳提案彈性更大，Maggie亦毅然決定離開Comfort Zone。轉投新公司幾個月，已經與同事合作推出多個開戶宣傳Campaign，當中包括找投資KOL用特定優惠碼開戶，就有佣金優惠或超市禮券回贈等，模式與JPEX谷開戶相近。

「JPEX一出事，就即刻有刷鞋友向大老闆打小報告，話我哋Marketing都有搵KOL谷開戶，X！」單用文字演繹，已感受到Maggie怒火中燒。「其實性質都唔同，我哋叫人開戶，係叫佢哋買港股A股美股，買嘅唔係咩只係喺我哋平台先可以買嘅特別嘢限定嘢，又唔會宣傳自己係低風險高回報，完全唔明有咩好驚。」不過職場刀光劍影本是平常事，一有危機出現，各部門輪流表現「卸膊操」------ 當日有分Approve推廣計劃的Compliance，說「呢單嘢唔係我跟開」；向Legal查詢意見，就得到「我唔想被人話我越權」的回應，更叫Marketing自行向External Legal詢問睇法再拿回來研究，Maggie及同Team同事工作量亦因此大增。

「其實好簡單，你應該直接問你大老闆，你間行有冇牌？你有冇呃人？」群組內的某行家一針見血，道出問題癥結所在。證券行其實無得呃，因為牌照資料太容易Access到，不用查冊，上證監網站一看就知道。雖然近年證券業經營困難，中短期內會否有券商因為財困而結業也難說得很，但只要牌照無問題，客戶資金沒有被挪用，客戶的買賣指示順利執行，就算將來有甚麼風吹草動，責任也總不會落在找KOL谷開戶的Marketing身上吧。

「我哋當然知道無問題，但驚死的Compliance唔係咁諗，仲整咗份嘢出嚟，想叫我哋搵返之前合作過嘅KOL簽。內容大約係，如果將來用咗指定推廣碼開戶嘅客有咩投訴，個KOL都唔可以向我哋索償追究，你話，佢哋係咪戇X？」Compliance在行內的中文譯法，通常叫作合規部，顧名思義，就是要協助各大部門合乎規則地營運，當中不單包括權力最大的證券條例，還包括各種不具法律約束力的指引。Compliance的存在，理應是協助Front Office在條例容許的最大程度下「搵錢」，然而由於大部分Compliance卻比FO怕死，只要是「新嘢」，慣性首先Say No，到將所有責任轉移到其他涉事部門，才會加句 ”No Comment” 的意見，「真係多謝晒」。

「咪住，就當你個平台之後真係出事，要驚嘅，都係之前幫你哋谷上客嘅KOL驚，你哋其實有咩好驚？」群組內某行家朋友突破盲腸，然而高層的思維，卻往往覺得有問題的只會是別人，而不會是自己。「大老闆當然覺得自己個平台好穩健，唔會有問題，但就質疑我哋搵返嚟嘅KOL，會唔會喺叫客開戶時，講過啲類似『贏硬』、『肯定唔會輸』等嘅誤導性言論，到時如果真係睇錯，有客輸錢要投訴，責任自然不在我方。」然而對Maggie來說，這些都不是重點，重點是，呢份文件，Everything is Wrong！

知道豬隊友埋下了甚麼關公災難嗎？在Maggie這個案例，若這份由Compliance提出的文件，真的呈上給KOL，KOL不肯簽是意料中事，他們更會猜想，公司不肯承擔責任，是否要和自己劃清界線？再想到正值JPEX風波此敏感時期，也要急不及待撇清責任，人家就算聯想到可能涉及欺詐，你也怪不得人。KOL們會有甚麼後續行動？較厚道的，最基本也肯定會刪片封口；想扮演「正義超人」的，更肯定會將這份文件上載至個人頻道吸流量，甚至為該行冠上「JPEX翻版？」、「JPEX 2.0」等有影射成份稱號。屆時引起的恐慌，就算 Marketing多努力，也肯定「水洗唔清」。

「你知唔知我哋嘥咗幾多口水，先反駁到Compliance收返份嘢？」Maggie用作等價交換的，是要撰寫一系列的報告，闡釋找KOL開戶沒有違反任何條例指引，再要做好幾個Scenario Hypothesis，萬一出現ABC不同情況下的應對方法等，也難怪沒有心情出來Happy Hour。「不過除咗呢堆報告，我估JPEX事件之後，好多KOL接金融嘢前，都會小心咗好多，唔單止會問長問短，就算肯應承簽約，份約都會加好多免責條款。」

「做埋合伙人，開埋找換店嘅，出事時有責任係好合理，但KOL純粹收錢幫手宣傳，真係告得入咩？」群組內的另一位行家朋友的疑問，也是筆者的疑問。「其實呢個問題，呢刻無人答到。如果個客話聽到KOL推介某隻股份之後買咗，結果走勢不似預期，輸錢就走去提告，財演呢個行業今後應該可以消失。」別忘記財演推股，通常都有免責聲明，這不正是保護自己的條款？

「啱，就當最後真係無事，但過程要官司纏身，搞返三四五年，你覺得班KOL會點諗？」Maggie自問自答。「唔想麻煩嘅，當然係少接為妙；就算肯接，會唔會喺份約度寫明，一切有機會衍生嘅法律開支，要由間行承擔返呢？如果份約真係咁寫，公司又會唔會肯簽呢？」然而這些討論，或許都是庸人自擾，若果平台真的倒閉，就算條款寫明，還會有人付款嗎？

羅仕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