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羅仕揚blog】冗員

​大至政府、跨國企業，小至一間十個職員內的公司仔，冗員都是避不開、逃不過。除非公司的規模真的小至只有三四人，工作不是你做就是我做，否則一群職員之內，總有幾個肩負起較多Workload，又有幾個特別遊手好閒。當然，大集團架構累贅，一層接一層，組與組之間時有整合，請多一人、裁少一人也不太覺眼，冗員出現機率就更高。

​從概念上來說，冗員主要可分兩種，一種是有心的，一種是無意的。「個個都返工，唔通個個都鍾意返工咩？」返工等放工，是打工仔的心聲，利用工作時間作私人事是人之常情，當偷懶變成習慣，心態及行為上都反映出對工作的厭惡，恭喜你，你已成功變成一個冗員。大公司特別多冗員，只因Division of Labour做得太好，當一個人長期做著相同的工作，做得久了，自然會覺得悶、覺得單調，再進一步就會Hea做，也因此冗員的工作質素通常比較低。這種出於心態上對工作抗拒的，就是有心的冗員。

​有心偷懶變冗員，絕對可以理解，但冗員也有無意的？這要從企業架構說起。筆者的老本行為例，投行內Front Office出現冗員的機率相對較少，因為管理層以Cost Center的法則來計算每條Team的Team Size，即是將包括Middle Office、Back Office等所有員工的薪金，加上員工福利、周邊設備等所有開支加起來，再除以FO員工人數，再乘以若干的Profit Margin，來計算出每個Head Count需要「孭」的數。一張枱如果交不出一個若干金額的數，根本連擁有多一個員工的機會都沒有，又何來出現冗員的機會呢？

​既然如此，又哪來無意的冗員？關鍵在於FO雖然較少，但MO、BO多的是。在大集團工作的好處，是支援好像很多，各個範疇都有專屬的部門主理，但反過來看，如果部門分得太細，需要處理的事太少，就會變成冗員。聽某行家說，他所任職的投行有一個叫「Travel Management」的部門，乍聽之下，是否以為該部門是負責處理同事出Trip的相關事項？投行員工為生意經常飛來飛去，Travel Management理應是個繁忙的部門；然而事實上，Book機票、酒店有Floor的秘書處理，與Travel Agent「鍊價」又有Operation部門代勞，哪麼究竟這部門有甚麼要處理？

​「佢哋有咩做？我真係唔知，send電郵啩！」行家A現身說法。「好似幾年前非洲有伊波拉病毒，佢就send個電郵嚟提醒大家出Trip要小心，但其實又有幾多同事會出Trip去非洲？」寬容點！好心提醒一句不是罪。「其實唔止嘅，好似邊度被發出旅遊警示，又或者邊個地方有暴雪、熱浪等異常天氣，呢個部門都會出個mass mail提醒大家，但莫非呢條Team的生存價值，就係一年出幾個Email？」好奇一問，這部門究竟有多少人？「我點會無睇？兩個人，一個AVP一個VP，如果咁嘅部門嘅VP，同FO嘅VP處於同一個職級點，我估大家噴血都似！」不要對職級點這個Term感到疑慮，因為除了政府是跳Point外，某些投行都會以Grading劃分薪金範圍，即在該職級內，最低及最高人工可以有多少，但當然，為了回報不同部門的賺錢能力有高有低，同一個Grade內的人工高低，相距可達六位數字。

​要在一個不起眼的部門做冗員，很易，只要低調地偷懶，再醒目地以最簡單的方法完成日常刻板工作，不多做半分，也不少做一點，其實沒有人會介意。畢竟冗員的存在感低，志願只是「唔駛點做逗份糧」，萬大事也比不上準時放工大，只要影響不到其他人，你做冗員與我何干？而且做得冗員，應該不會有「博上位」的心，穩定地返工放工，不才是冗員的生存之道嗎？然而弔詭的是，大部分真‧冗員，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冗員，而且更覺得公司在薪金及晉升機會上虧欠了自己。遇到適當的機會，更要高調地證明自己的存在。

​冗員的武器是甚麼？電郵，對，一封封用文筆金雕玉砌過的電郵。電郵的目的是甚麼？向各大部門辛苦賺錢的同事，提問一個又一個無聊的問題，再在電郵的CC欄中，加上各大MD、COO，美其名是監察把關，實際上卻是要告訴各大高管自己正努力工作。無聊問題包括甚麼？容我用最顯淺的方法翻譯成地道廣東話，更具風味。「點解你哋今個月咁賺錢？你哋賺錢賺得咁快，會唔會遲啲都會咁快輸返晒？」賺不到錢被批判，我認命；但交足數也要被審問？而且坐盤的肯定會平衡風險和回報，懂得如何保護P&L，難道告訴你交易員的Trading Strategy，你又明白嗎？「點解個市升你哋又賺錢，個市跌又賺錢？我懷疑你哋Book數方法有問題。」請上完Finance 101課程再來問這問題。「你哋做某某交易前，有冇得到相關部門的批准？」如果股份在Restricted List上，當你輸入交易指令，它自動懂得「彈回頭」，你問這問題前，有否先了解公司交易系統的運作？無聊問題諸如此類，多不勝數。

​有時我想，冗員send這些無聊電郵出來，又CC了這麼多高層，究竟會否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無知？高層會否突然有天醒覺，將他們全數「炒魷」？然而，這只是空想，冗員依然日復一日地存在。

​或許你會問，為甚麼我會在這裡發牢騷？因為我正在回覆著這些無聊的電郵呀！

羅仕揚